难解的影子
即使旅行得很远
通往我灵魂的门依旧半开,身处死亡畏惧的痛苦中。
穿过记忆小径的纠结路途
我承受着冲突之苦
这是场疯狂之旅
在沮丧中降临的心身痛苦
我四处游荡
对每一击反弹
寻找我失落的琼浆
在我被窃据王位的心里
在堆叠的人群面孔中
我寻找我的绿洲
这般地,在醉狂中
在残暴的歇斯底里、濛濛的阴霾中
许多次我想去打破
跟着我而又不能被摇撼的影子
许多次在喧闹的人群里
在如此嘈杂的来来往往里
我转身瞥见它的轨迹
我在何处都丢不掉它
只有当我打破所有的联结
在尖叫的静寂后
在叹息的深处
千种谎言臆测的悲伤
我突然凝视你激昂的双眼
猛然间,我找到我的目标
那难解的影子便是我的灵魂
在 世 界 的 孩 子
我们必须去治愈这受损的地球。混乱、绝望、无理性的破坏——我们今天所见的种种,都是人类对彼此和环境疏离的结果。通常这份疏离,都根源自他们内心情感中,被剥夺的童性。孩童本有的童性也被他们偷掠。一个孩子的心需要神奇、奥妙、惊喜和刺激的滋养,我希望我的工作就在帮助人们重新寻回那隐藏在心中的宝贝。
双 鸟
很难告诉别人我对你的感受,他们从没见过你,没人有你的照片,所以要如何让他们了解你的神奇?让我们给他们一点线索吧。
两只鸟在树梢,一只吃草莓,一只在旁观着,两只鸟在空中飞翔,一只鸣声如水晶般清亮,另一只静默不语。两只鸟回旋在阳光下,一只在银羽上捕捉金光,另只在不可见的未知中展翅。
很容易猜出我是哪一只鸟,但他们将永远找不到你,除非……
除非他们明了一种永不干涉的爱——在一旁观看,在不可见的空气中自由呼吸的爱。可爱的鸟,我的灵魂,你的沉默是如此珍贵。要多久才能让世人听到你唱在我心中的歌?
哦,我热烈期盼那天!
最后的眼泪
你的话刺伤了我,我流下了痛苦的泪。“滚开,”我叫嚷,“这是我最后为你流的泪!”所以你离去了。
我等了好几个小时,你没回来,那夜我一个人,流下了挫败的泪。
等了好几个礼拜,你仍无话语,我想起你的声音,忍不住流下孤独的泪。
好几个月过去,你不给一点讯号,在我最深的心底,我流下了绝望之泪。
好奇怪所有这些眼泪,竟都不能洗去伤痛!然后是一个爱的念头穿透了那苦涩,我想起你在阳光下,有着甜似五月酒的笑容,一滴感激的泪开始滑落。奇迹般地,你回来了,用柔柔的指尖清触我的脸颊,俯身给我一个吻。
“你为什么会回来?”我低声问。
“为了擦去你最后的眼泪,”你说,“那是你为我保存的泪。”
狂 喜我生来是为了不死
为了活在祝福中,为了永远不哭
为了说真话和永不撒谎
为了分送我的爱意而没有叹气
为了伸展我的双臂而不受拘束
这是我的舞,我的最高纪录
它并非秘密,难道你看不出
为何我们不能都住在狂喜里
狂喜 狂喜
为何我们不能
都住在狂喜里
没有罪,没有悔
我在此是为了遗忘
被幻想中的罪玷污的记忆
在每个亲友中的记忆
我们来此庆祝
驱逐了每种信念中的恐惧
每颗阻隔、阶级制度或教派的种子
这些分裂、剥削、孤立中的
疏远、残损、憎恶
这些残酷、歇斯底里、绝对疯狂
愤怒、焦躁、横溢的哀愁
混乱的生态,胡乱的毁灭
带病的生物,自然的障碍
危急的物种,环境的污染
臭氧层的破洞,一切无解的事
并不知那道照亮我内在的火光
同样也辉耀在每个出色的男人、小孩、母亲心中
我们来此庆祝
驱逐了每种信念中的恐惧
每颗阻隔、阶级制度或教派的种子
感觉自由,让我们飞进
那无尽苍穹,天际之外
因为我们生来是为了不死
为了活在祝福中,为了永远不哭
为了说真话和永不撒谎
为了分送我的爱意而没有叹气
为了伸展我的双臂而不受拘束
这是我们的舞,我们的最高纪录
它并非秘密,难道你看不出
为何我们不能都住在狂喜里
狂喜 狂喜
为何我们不能
都住在狂喜里
柏林一九八九
他们恨那道墙,可是怎办?它强得不能穿越。
他们怕那道墙,但那不是很合理?许多想要翻过去的人都死了。
他们不信任那道墙,但谁不如此?敌人拒绝拆下任一块砖,不管和谈怎么样拖拖拉拉。
墙冷笑着,“让我给你上一课,”它夸口道,“如果你想为永恒建造什么东西,不必石头,恨、害怕、不信任已经足够强大。”
他们都知道墙说的是对的,也几乎都要放弃,却有一件事阻住他们。他们想起了是谁在墙的另一边:祖母、侄子、姊姊、太太;那些亲爱的面孔渴望被看见。
“发生什么事了?”墙发问,有点颤抖地。不去管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从墙的这边看穿过去,就为试着找寻亲爱的人。静默无声地,从一个到另个,爱继续作着看不见的功。
“停下来!”墙凄厉地叫喊着,“我要倒下来了!”但为时已晚。百万颗心已经找到彼此。这墙在倒下以前,早已先毁。
地 球 妈 妈
有个冬日我沿着海滩走。往下瞧我看见海浪把一片羽毛冲上岸。那是一
沾满油渍的海鸟毛。我捡起它,感觉像一截光滑乌黑的底片在手上。我不能不去想那只鸟是否还活着?它在那儿好吗?但我知道一切并不可能。
想到人类如何轻忽地对待我们的家园,就令人叹息;我们所共有的这个地球,并非是块被太空抛掷出的石头,而是个活生生的自然实体。她照顾我们,也值得我们照顾以报。我们一直在对地球妈妈像某些人对一幢公寓一样,把一切搞乱了就想搬走。
但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无处可搬。我们只是把垃圾连同战争连同种族主义,带到地球的每个角落。必须现在就开始清理她,这也意味着我们得先清理自己的心,因为,是它引得我们荼毒这个可爱的星球。愈早改变,愈容易感受到我们对地球妈妈的爱,以及她那无偿重新赐予给我们的爱。
聪明的小女孩
我认识一个聪明但不会走路的小女孩。她得坐在轮椅上,而且可能尽其余生都得如此;因为她的医生对能改善她瘫痪状况的任何办法,不抱希望。
当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绽开一朵微笑,亮得让我都感受出那股快乐。多开放的心灵!她没有因自怜而躲藏,或要求别人的肯定,或仅仅因羞耻感而防卫;她是那么完全地无罪于她的不良于行,就像一只小狗不会丝毫想到:它是名犬之后或是杂交配种。
她对自己毫无判决。这是她的智慧。
我曾见过同样的智慧在别的小孩身上——所谓的“穷小孩”——只因他们缺乏食物、金钱、安全的住屋或健康的身体,社会便这样叫他。直到一定的年纪,这些孩子才会真正了解他们的处境有多糟。成人世界对他们的看法,其实抢走了他们最原先的那份天真无知,多么宝贵又罕有的天真。他们开始会相信:认为自己“很糟”是件“对"的事。
但这位只有四岁的有智慧的小女娃,漂浮在自怜和羞耻之上,无忧无虑地像只小雀。她把我的真心放在她的手上,使它轻得像个棉粉扑,也使我因此完全不可能会想到:“多可怜!”我所有看到的只是光明和爱。非常年幼的孩子,在他们的天真中知道,他们是光明和充满爱的。如果我们允许,他们会教育我们用同样的办法,来看自己。
小女孩目光中的一闪,包含了造物主在每个生命形式中同样栽培了的知识;这就是生命沉默而无须言传的秘密。每个生命体都知道。它们知道该和平地生存而不被伤害,它们知道最微小的呼吸都是一种向上帝致谢的手势。它们微笑地活着,耐心等待所有的愚昧和悲伤,终将同海市蜃楼般消褪。
我愈来愈能从孩子的目光中看到这些知识,这让我看出他们这股天真的教诲正在加强,他们将要来解除成人的武装,也会有足够的力量解除世界的武装。他们感觉毫无理由要破坏环境,然后,毫无异议地,这环境也将被他们清干净。一个聪明的小女孩告诉了我这幅未来,从那平和满足的眼神中,我欣然领受且完全相信她,犹胜一切专家的话。当光明和爱赶走了罪与耻,她的预言将会实现。
我,你,我们
我说你得去做,你说你不想做,我们讨论一会儿,同意也许我能帮点忙。
我说你错了,你坚持你很正确,我们执起对方的手,对和错都泯灭了。
我哭了,你也开始哭了,在拥抱里,我们开出一朵和平的花。
我多爱“我们”这神奇的字眼!它从哪里来?薄薄的空气中?我思考这个神奇,而后了解到:“我们”必定是“爱”的挚子;因为只有当“我”找寻到“你”,“我们”才存在。它乘着温柔之翼抵达,在我们沉静的默契中发言。当我笑自己,它微笑起来;当我宽恕你,它欢喜地舞动。
所以要不是我和你想要去和对方一起成长,“我们”不会是个选择。“我们”联系了我们的力量,捡起那些单独你或我都准备抛下的重担。事实是:你跟我可能早都会弃械投降,但“我们”不会准。它太聪明。“看看你们的心。”它说,“看到什么?不是你也不是我,是我们。”
光 的 天 使很难见到天使,虽然我凝视他们的画像良久。有些人能不靠画像看见他们,这些人说了不少有趣的故事。举例来说,守护天使全是女的,这点倒不令我惊讶。诞生天使,召募自较年轻的一群,得照料每位新生的宝宝;而较年长的天使,虽老但不阴森的那批,就帮助要死去的人,离开这世界,离开得无悲无痛。
你可以向天使祈祷,而他们会听;但我听说最好的***方法,是笑。天使会回应喜悦,因他们本就是喜悦的化身。事实上,当人们的心里被愤怒与仇恨的乌云笼罩,没有天使能接近他,除非某些特别受到委托,一听到笑声就要赶去降临于人的天使。
不是所有的天使都有翅膀——像幻想家主张的那样——但高阶层的天使,有些能展开金色羽毛的双翼,长达整个天际。如果你直视太阳,你会看到有个所向无敌的天使坐在主位,而另个较沉稳的天使从月球表面微笑。
天使花一生的时间——也就是永远——回绕在造物主的宝座旁高唱颂歌,有着敏锐听力的人曾听过它。他们称天使歌咏队的和声极其复杂,而旋律很简单:“大多数都是进行曲时间。”一位***者断言。为了某些理由,那个事实是我至今所学到的最好的事实。
听了这么久有关于天使的事,自己却看不到。当一位看过天使的人知道这事,她很震惊,“看不到?”她说,“但是你有一个天使在你心里,每个人中都有,我能马上就看到她,而且我想你也能。”不,我回答得万分沮丧。而我还问她那个天使像什么,会像我吗?
“怎么说,也像,也不像。”那女人满怀玄机地回答。
“这完全取决于你怎么想自己。你的天使是你心里正中央的一处亮点,它比原子还小;但是,耐心等,你每靠近它一次,你的天使就会扩张,靠得愈近,它愈生长。到最后,在一团光的迸裂中,你将看出你天使的真面貌,而就在那一刻,你看出你自己。”
所以现在,我时时都在寻找我的天使,安静坐着,内省自心,不多久便能捕捉到某些惊鸿一瞥:是你吗?天使,拿着一只蜡烛?一闪过后他便走了,但这已足够我的心脏狂烈跳动。下次,我的天使会挥舞一盏灯,再下次,一把高举的火炬,然后,一盆茂密的篝火。
这就是那些看过天使的人承诺我的。我既已经看过荣光,够我好好去信仰了。
找 寻 我 的 星
幼年时,我习惯晚上躺在草地上,一颗又一颗地数星星,希望其中有颗属于我,像位想像中的老友。
起初,我选北极星,因为你知道对小孩来说,那是最容易找到的,一旦你发现北斗七星的勺子就是要盛起它。但是,我希望我的星是会移动的,不是静止的那种,而海上的水手将会因北极星的移动致失去方向。
接着我选了天鹅星座中央两颗特别的星,其他的星都呈白色,只有这两个是明亮的蓝和金色。它们让我想到一对双生的珠宝,但在作选择前,我放弃了。它们彼此相属,只拿走其中之一是不公平的。
猎户座的三颗明星吸引了我的眼光一会儿,但我不是个猎人。我最好也让天狗星留在那儿,用它的鼻子嗅定天庭的路和用它的尾挥动天空。
最后,我转向我最爱的七姊妹星,对我来说,她们像是贵妇人等着去参加一场舞会,包裹在一重薄纱般淡蓝的云层里面。但是,谁能忍心去拆散七个姊妹呢?
我的游戏教会我许多夜空的事情,但我慢慢长大,拥有一颗属于我的星的念头,淡去了,甚至不记得到最后我是不是选出过一颗。人们开始告诉我“星星”这个字,是代表着相当不同的含义。我半信半疑,然后有天晚上,我辗转难眠,感觉又伤又焦虑,我的心觉得有大麻烦,两腿蹒跚地走到窗前往外看,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子夜的天空,没有星星!
我颤抖地想到一个无星的世界。没有了可供水手在海上信赖的引导,没有了可闪耀我们美感的珠宝,没有了指向地平线的猎人,没有了在天庭舞池中飘曳香气的淑女。而围绕着这星球的,空气如此污浊加上城市射出的光芒太强,人们几乎看不到星星,有一代小孩会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长大,并问道:“那里曾有过星星吗?”
让我们把它们还回天空,而且现在就做——在一切太晚之前。我将搜寻我的那颗星,直到找到为止。它藏在天真的抽屉,被奇迹的围巾包裹住。我将需要一张天文图来告诉我,哪一个洞它要填进去,那将会是一个小点,但这地球上有五十亿人,我们都需要天空。寻找出你的星,将它抛上天空。你仍然拥有你的星吧?
一个孩子是一首歌当孩子们听音乐,他们不只是听,他们融入旋律,和节奏一起流动。内在某种东西开始展翼,很快地,孩子与音乐合一,我在音乐面前也像如此,而我最好的创意,也常在与孩子们相处时发生。当我在他们中间,音乐就像呼吸般轻易到来。
每首歌都是我的孩子,我哺育他们,给他们爱。但就算你从没写过一首歌,你的生命也是一首歌——它怎能不?一波接一波,自然抚爱着你,每个日升日落的旋律是你的一部分,落雨触摸你的灵魂,而你看见云间也有你在和太阳玩迷藏。活着,就是活得像音乐,就是从血管间起舞的血流开始。每件活着的事物都有首旋律,去感受它,柔软殷勤地,引出它们的音乐。
你感受到你的音乐了吗?
孩子们这么做,但当我们长大,生命就变成了负担和苦工,而那音乐也变苍白了。许多时候,心是如此沉重,以致我们掉头而去,而忘记了它的悸动正是生命最睿智的讯息,一个无言的讯息在说着:“生活、存在、移动、喜欢——你活着!”没有了心脏智慧的节拍,我们不能生存。
当我开始感到有些疲惫或压力时,孩童令我复苏。我转向他们寻求新的生活,新的音乐。两只棕色的眼睛如此深邃地看着我,如此天真,让我在内心里低语:“这小孩真是首歌。”如此真实直接地,让我瞬间再次了然到同一个经验:“我,也是首歌。”我又重回了自我。